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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父圭之齐职仪启 南齐 · 王颢
 出处:全齐文卷八
臣亡父故长水校尉圭之,籍素为基,依儒习性。
宋元徽二年,被敕使纂集古设官历代分职。
凡在坟策,必尽详究。
是以等级掌司,咸加编录。
黜陟迁补,悉该研记。
述章服之差,兼冠佩之饰。
属值启运,轨度惟新。
故太宰臣渊奉宣敕旨,使速洗正。
刊定未毕,臣私门凶祸。
不揆庸微,谨冒启上,凡五十卷,谓之《齐职仪》。
仰希永升天阁,长铭秘府(《南齐书·王逡之传》)
丧遇闰议 南齐 · 王圭之
 出处:全齐文卷八
丧以闰施,功衰以下,小祥值闰,则略而不言。
今虽厌屈,祥名犹存,异于馀服。
计月为数,屈追慕之心,以远为迩。
日既馀分,月非正朔,含而全制,于情唯允。
仆射俭议,理据详博,谨所附同。
司徒渊始虽疑难,再经往反,未同俭议。
依旧八座丞郎通共博议为允。
以来五月晦小祥,其祥示覃自依常限。
奏御,班下内外(《南齐书·礼志》下。建元三年祠部郎中王圭之议。又见《通典》一百。)
迂论迂论一○ 其五 论谏1126年 宋 · 李纲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五七
礼上讽谏而下直谏。
君子孰不欲讽谏以悟其主,而有至于直谏以杀其身者,势不得已也。
盖事明君,虚心以从谏,虽引义微喻,无所不合,故有以讽谏悟主者,而况于直谏,何伤于道乎?
事暗君,强愎以拒谏,虽危言切论,有所不听,故有以直谏杀身者,而况于讽谏,何补于事乎?
方舜、禹之时,都俞赓歌于庙堂之上,所以讽喻以相儆戒者,可谓至矣。
其称「无若丹朱傲,惟慢游是好,朋淫于家,用殄厥世」,亦何伤于直?
仲虺之称汤以「从谏弗咈」、「改过不吝」为善;
太保之训武王,以「不矜细行,终累大德」为非。
若然者,岂非事明君,讽谏足以悟主,而直谏亦不伤于道乎?
至于桀杀关龙逢比干,则事暗君,直谏足以杀身,而欲以讽谏有补于事,盖亦难矣。
由是观之,讽谏施于明君而不害于直,直谏施于暗君而无事于讽者,必至之理也。
汉文帝宽仁尽下,群臣谏说虽切,常假借纳用之故,若冯唐之论颇、牧,张释之之论啬夫,可谓能讽谏矣。
贾谊上书陈时事,欲流涕而痛哭,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指人彘以为喻,而亦不以为嫌,岂非不害于直耶?
唐太宗英明能断,从谏如流,导群臣而使之言,故若魏郑公之言昭陵王圭之庐江,可谓能讽谏矣。
至郑公之言十渐,极陈时政之得失;
圭之祖孝孙,以谓陛下负臣、臣不负陛下,而亦不以为过,岂非不害于直耶?
若夫萧望之、张猛、京房之言石显,而元帝杀之;
王章之言王凤,而成帝杀之;
王嘉、郑崇之言董贤,而哀帝杀之;
李膺、陈蕃、范滂之徒言阉宦,而灵帝杀之;
长孙无忌、褚遂良、上官仪言武氏,而高宗杀之;
张柬之、桓彦范等言韦氏,而中宗杀之;
孟昭图田令孜,而僖宗杀之:是皆事暗君,以直谏而蹈祸,乃其所也,尚何讽之云哉。
己巳四月上殿奏劄(二) 南宋 · 真德秀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一四三、《西山文集》卷二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七七
臣伏见近者谏臣抗章,论及史事,明诏亟俞其请,盖将勒成大典,以示方来,非小补也。
臣以非材,备数文馆,玉牒、会要,皆预讨论,敢缘所职,妄有传述。
臣恭惟陛下贤圣仁孝,自昔著闻,甲寅之秋,肇履大位,盖出于光皇付托之诚、宪圣拥佑之力,而大臣寔奉行之。
授受之间,粲然明白,秉史笔者固宜铺张其实,以诏万世。
而臣伏观《玉牒》、《会要》所书,大抵承迎侂胄之意而夸大其功,欺天罔人,莫此为甚。
绍圣中,奸臣用事,被宣仁以夺嫡之谤,加蔡确以定策之名,颠倒是非,终危宗社。
今陛下躬膺祖宗神器之重,而简册所记,顾归功一宾赞之小臣,传之万世,何以为法?
况凡受恩之人,岂无报复之念,倘不亟加辨正,异时或得藉口以逞其私,绍圣崇宁之祸可鉴也。
臣侧闻嘉定元年二月,议臣有请命史官绍熙五年以后至开禧三年以前史院文字并日历、时政记,凡涉诬罔,悉行改正。
陛下既俞之矣,历时寖久,必已成书。
臣愿特降睿旨,命国史实录院具所修事节上之朝廷,看详允当,即颁下玉牒会要所参照,重行修纂,上以光圣朝揖逊之美,下以杜奸党窥觎之渐,天下幸甚。
臣又闻熙宁中王圭建言:国朝会要,朝廷检寻故事,未尝不用此书,然止脩至庆历三年,又当时亟欲成书,又欲广其部帙,故其间尚有遗事,而所载颇多吏文,恐不足行远,乞自庆历四年以后续修其旧书,因而略加增损,庶成一代之典。
制可其奏。
迨书成,自建隆迄元丰,仅三百卷,纪载最为有法,后莫能及。
臣伏观皇帝会要,自绍熙末嘉泰初财八年耳,而为卷已百五十,殆欲广其部帙之过。
所修,臣僚论奏止撮其要,今或全篇纪录,一字靡遗,至于文移行遣、语涉俚近者,亦或未皇删润,臣恐难于传远如所虑也。
嘉泰二年以来凡八载矣,朝廷行事,可纪甚众,必俟有旨修进,然后并行编摩,仓卒欲速,宁无苟简,曷若从容篹次之为得。
臣愿特降睿旨,命提举大臣申饬其属,其未进者亟加修纂,已进者稍加损益,如神祖可王圭之奏,庶几清朝钜典,焕然一新。
臣之所陈,若缓实切,且皆职守所在,故敢不避烦黩,冒昧以闻。
取进止。
上皇帝万言书 北宋 · 欧阳澈
 出处:全宋文卷四○○二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八二、《淮郡文献志》卷一七
江西抚州崇仁县布衣臣欧阳澈谨昧死百拜望北上书献于皇帝陛下:臣闻履大宝之尊位,而能从谏如流,乐取于人以为善者,人君之德也。
当国家危急之际,而能奋不顾身,敢为人所难者,人臣之义也。
忘布衣之贱,而尽忠竭节,以干斧钺之诛者,知死有轻于鸿毛也。
臣伏睹太上皇禅位之初,金贼渝盟,犯我京城太学诸生忠义奋发,伏阙上书,首建诛六贼之议。
奸臣怙势,妒贤嫉能,欲塞言路,以寘之死。
诸生惶惶股慄,性命垂于虎口,赖陛下刚明果断,速降诏旨严行止绝,遣中使宣谕,脱诸生于死地。
寻后诸生敷奏朝廷得失,兼上用贤之请,伏阙上书,于再于三。
陛下俯加容察,断知外侮凭陵,元元被害,王师败绩,国势不振者,皆缘六贼奸谋,误我上皇。
于是悉正典刑,以谢天下,黜白时中等而不用,复李纲而相之。
臣以是知陛下非特能听又能行,正所谓从谏如流,乐取于人以为善,而备人君之德者也。
臣伏读正月一日圣诏,许士庶实封直言得失,臣又知陛下卓然能以尧舜为己任,欲开言者之路,以来天下之策,欲却夷狄之侮,以安天下之势,正忠臣义士赤心事上之秋。
凡纪纲法度有不利于时、不便于民者,恨不知耳,知而不言,岂不负明天子勤求之意哉!
臣比者恭读圣诏曰:「敌势未已,动起兵端,必欲割我土地,残我人民,覆我宗社。
忠臣孝子,自当体国念家,人自为战」。
臣读至此,不觉涕泗交颐。
重念我隆兴,四方无虞,人物滋富,自古未有伦拟。
一旦为金贼侵侮,攻陷井邑,蠹害良民,凡厥士庶,岂不寒心!
臣恨无杰出之勇,鼓行而前,倡天下慕义之徒,使或愿持一戟,或愿操一戈,捣其巢穴,复其河北,措京城于奠枕之安也。
臣晓夜以思,蒙被国家教育,为日滋久,虽不能奋股肱之力而从事于锋镝之下,然谋猷筹画或有可采,未必不能立尺寸功,以报国家平昔之恩。
于是博采于古,参酌方今利害之大者,条陈十策,以献朝廷,皆保邦御俗之方,安边禦戎之术。
愚者千虑,必有一得,狂夫之言,圣人择焉。
臣虽狂斐,然上以应天子求言之诏,下以摅寒士报国之诚,非敢自谓其策之可用,亦庶几所谓当国家危急之际,能奋不顾身,敢为人所难者也。
臣生三十年矣,幼失所怙,猥绍箕裘之业,愿以忠孝自立。
而臣有子可继先人嗣,故臣每览前史,见忠臣义士奋身报国者,未尝不掩卷浩叹,恨不能希其踪。
臣今日适丁国家多难,敢以草茅书生,妄议朝廷得失,臣故知干犯天威,罪必无赦。
然臣所以甘心于此者,实愿以一身而安天下也。
臣故曰知死有轻于鸿毛者此也。
臣以刍荛之言,上渎冕旒之听,伏愿陛下留神省察,无以万乘之尊而骄之,无以一介之微而忽之,则天下幸甚。
臣闻三代而下,帝祚绵远,莫如汉唐
然当其内外之患未夷,蜂屯蚁聚,攻城破邑,兵端四起,师出无功,则为之君者曷尝坐视其困哉,盖亦躬行之矣。
天锡勇智,绝类离伦,神戈一挥,无不从顺。
蛮夷猾夏,寇贼奸宄,固将褫魂破胆,望风慑服。
汉高祖陈豨邯郸唐太宗建德于虎牢,以至高丽贼乱,亲驾六师,一举而辽东平。
凡此之类,皆欲出于涂炭,故决策亲征,奋张天威,遐耀神武,遣将出师,仗义问罪,所至克捷,而后戎心沮丧,恐惧远遁也。
契丹晋天福以来,践蹂幽蓟,北鄙之境,殆无宁岁。
至景德元年,举国来寇,遂陷德清以犯天雄。
当是时,京师之地,危于累卵,真宗皇帝忧勤日加,夜分不寐,画计无所从判。
朝廷大臣持禄保位,动为身谋。
居于江南者劝上幸金陵,居于西蜀者劝上幸成都,曾无为社稷计者。
宰相寇准鲠峭不回,奋忠义心以破群议,独以亲征为献。
天子可其奏,于是锐然亲征。
既次澶渊,诸道兵大会,敌既震动,杀其骁将顺国王达览,敌惧遂请和。
于时万一非天子乾刚决断,用寇准计,必不能成其功。
古语有之曰:「狐疑犹豫,后必有悔,断而敢行,鬼神避之」。
正此之谓也。
臣为陛下今日计,莫若以虎符起天下之兵,而决策亲征,歼夷丑虏,绝其根本,使无遗类,则国威复振而后患不作矣。
臣窃观陛下即位之初,金贼犯顺,势吞中国,其势可谓迫矣。
当时大臣,亦有劝上他幸者,然赖陛下聪明,不惑群议,断自圣志,下诏亲征。
丑虏闻风而心破,兵戈未接,敌已退师,深自悔过。
此虽宗庙之灵,社稷之福,然亲征之诏不下,未必尔也。
澶渊之役既验之于前,而此尤可以为近證。
臣区区所以不避罪责,敢以亲征为献,伏愿陛下奋独见之明,授决胜之略,命将帅遣戍役而必行之,天下幸甚。
然虑善以动,动惟厥时,奠而后发,发必中矣。
万一陛下听臣之计,则亲征未可轻动,必也以富国为先,而选将练兵次之。
兵家之策,当先为不可胜以俟其必胜,要之得人为用,则何施不可。
借使富国强兵,内无动摇,民安如故,有如大夫种之能;
转输供馈,外无劳民扰攘之役,有如范蠡之知;
临机果断,折冲千里,有如周瑜之勇;
度长虑远,收功于必成,有如赵充国之守;
严细柳之军,有如周亚夫者;
项羽之营,有如樊哙者;
孜孜奉国,知无不为,有如房玄龄者;
兼资文武,出将入相,有如李靖者,则虽愚夫愚妇,亦知其可以必胜矣。
方今朝廷之上,士庶之间,不无其人,在陛下擢而用之。
夫以中国全盛之富,甲兵之众,加之得人以任将帅之职,亲征以挫蛮夷之威,则扫荡绝灭,可指日而待也。
此臣愿献陛下一策也。
臣又闻禦戎之术,以战胜为上,割地讲和皆其下策。
臣闻朝廷为金贼所迫,有议割地讲和者,臣深为陛下不取也。
以臣管见,为今日计,莫若遣词命之使,阳与之讲和,虚为之割地,俟其有怠心,乃掩其不备,会诸道精兵以歼灭之,此万全之策。
田横据千里之齐,田间将二十万之众,军于历城,若非郦生先说齐王,使为汉而称藩,及罢历下兵守战备,日与之纵酒,则韩信虽有百万之师,未能以岁月破也。
颉利走保铁山,遣使者谢罪,请举国内附,太宗唐俭慰抚之。
李靖副将张公谨曰:「诏使到,虏必自安,若以万骑赍粮而袭之,必得所欲」。
公谨谓:「上已约降,行人在彼,奈何」?
曰:「机不可失,韩信所以破齐也,唐俭辈何足惜哉」!
督兵疾进,于是擒之。
当时使韩信、李靖惜郦生之烹,怜唐俭之死,小有所不忍,则必不能成大功也。
臣今日之计,正合于此,伏愿陛下无为犹豫而不决也。
臣复为陈祖宗守土之艰难,使陛下读之寒心,则尺寸之地不可与人,群臣以割地为请,陛下必不轻允也。
臣闻昔者赵元昊叛,西方转战连年,兵久不决。
契丹之臣贪而喜功者,以我为怯且厌兵,遂教其主设词以动我,欲得晋高祖所与关南十县。
庆历中,聚重兵压境,遣其臣萧英等来聘。
仁宗皇帝宰相择报聘者,时敌情不可测,群臣莫敢行,宰相右正言富弼,即入对便殿,叩头曰:「主忧臣辱,臣不敢爱其死」。
上为动色,乃以为接伴。
英等入境,开怀与语,不以夷狄待之。
英等亦不复隐情,遂去左右,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,且曰:「可从从之,不可从,便以一事塞之」。
具以闻。
上命御史中丞贾昌朝为馆伴,不许割地,而许岁增币,且命报聘,往反十数,皆论割地必不可状。
及见虏主,抗辞不屈,既陈利害而说之,复宣皇帝之命以威之。
虏人感悟,遂欲求婚,然亦终为善词以却之,不过增币二十万,而契丹平复。
其后累年,契丹君臣守其约而不敢败者,虽本于祖宗德化之所感,然亦富弼之功也。
呜呼,使地而可割,则祖宗之朝已割之矣。
如其不可割,而群臣劝陛下为此计者,得无愧于富弼欤!
又况朝廷之根本正在于河北河北之要害又在于三关四镇,割三关四镇而与之,则自河以北皆非我有。
河北之地,陛下既不得而有之,其能久都大梁乎?
本朝惩五季之弊,举天下之兵宿于京师,名挂于者号八百万,而衣食之给,一毫皆取足于官。
又非若府兵之制,一寓于农,非都四通五达之郊,则不足以养天下之兵。
此其所以都大梁以据天下之冲要,岁漕东南六百万斛以给军食,犹且不赡。
今若割河北之地,则陛下未免迁都长安
长安之地,左殽函、右陇蜀,襟凭终南太华之山,萦带泾渭洪河之水,其地利守而不利于运漕,将何以给天下之兵哉?
矧夫太原一郡,控扼二虏之咽喉,今弃太原,则下瞰长安才数百里,陛下其能久都长安乎?
大梁长安既不可都,又将迁之金陵,则自北而南,非者所居,而又边患未宁,国本摇动,安知无奸雄窥伺金陵者哉!
臣以是知割地之请,特可纾目前之患,非万世长久之策,陛下当介如石之不变也。
臣又闻昔之所是,今或为非,前之所用,后或弃之,乃所以趋时而应变,故孟子亦曰:「执中无权,犹执一也」。
汉文帝之时,固尝与单于结兄弟之义,以全天下之民,而议和亲矣。
至我国家澶渊之战,丑虏请和,诸将皆欲以精兵会界河上而歼之。
虏惧,求哀既切,真宗皇帝诏诸将按兵勿伐,纵契丹归。
虏自是通好守约,不复盗边者累年。
则讲和之术非不善,臣辄敢以为不可者,时不同故也。
何则?
戎狄情性无常,乍臣乍骄,徒视中国之势强弱如何而已。
在祖宗之朝,国威素震,丑虏慑服而不敢猖獗,故与之讲和,则守约而不违。
前日国势委靡,边隙创开,武久不讲,士气堕怯,丑虏所以深入,既而与之讲和,徒费金帛亿万,适以资寇。
师退未踰数月,兵端又复蜂起。
臣以是知讲和反堕虏计中也。
且如前日金贼败北,种师道请以精兵临河,灭其馀党,儒臣介僻,坚执祖宗故事而不许歼戮,故有今日之祸,宜乎种师道饮恨而死也。
国家若实与之讲和,则外示怯弱,内费金币,盟血未乾,臣必知丑虏又乘势而攻矣。
孰若用臣之策,使虏反堕我计中也。
伏愿陛下采孟子用权之深旨,破金人反间之机谋,下令召四方之兵使奉词伐罪,扬威绝漠,尽杀而后已。
《传》曰「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,芟夷蕴崇之,绝其本根,勿使能殖」者,此也。
若谓用臣之计则失大国之者,又未足以语权变也。
昔者孔子阳货仕,而终不仕,与蒲人盟不适卫,而终适卫,则大人者言不必,行不必果,惟变所适。
彼既渝盟而犯我京阙,边屯吏士攘袂切齿,皆欲践其庭而空其闾,我以机而灭之,固其宜也。
况以小事大,畏天者也;
以大事小,乐天者也。
彼不能畏天而事我,反贪暴残灭而自开瑕衅,则天亦讨其有罪矣,夫复何疑?
此臣愿献陛下二策也。
臣又闻西戎之患,大于金贼。
祖宗之朝,羌人入寇,固尝弥年而不能解。
方今金人南下,残害滋甚,西戎虽安堵未动,然夷狄犬羊之性,敢肆凌侮,苟有以挫其威,则垂头掉尾,去不复顾,徒有譊譊之声,终无咥人之凶;
傥无以挫之,则群起而为人害矣。
臣以是知西戎虽未动,亦当预为之防,无使二虏合并为患,则难于支吾也。
且如今年春,赖天之灵,俾敌悔过而效顺,朔方无虞,天下同庆
其后朝廷若能会兵要地,控扼边陲,奋张国威,以震丑虏,则祸不萌于今日矣。
扬雄曰:「大寒而后索衣裘,不亦晚乎」?
此言虽小,可以喻大。
今夫宅于山者,必设陷阱以防猛兽之为害,宅于都者,必峻墙仞以防穿窬之为盗,此鄙夫野人之所共知也。
西戎自熙宁犯境以来,虽绝夏人赐予,熙河兰会转输飞挽之费,一岁至四百馀万,则其费可谓厚矣。
带甲戈者不可以数计,朝夕引颈举踵,伺我中国之便,以恣其残暴,肆其奸雄者,殆有甚于猛兽穿窬也。
太平之时尚当为之备,况金人已为患于中国,安可不早为之计,无使滋蔓难图也?
蔓草犹不可图,况于戎狄乎?
「贲育之不戒,童子之不抗;
鲁鸡之不期,蜀鸡之不支」。
彼怯勇小大之势不同,非蚤正以待之,犹且不能胜,况二虏动欲与中国抗衡耶?
为今之计者,莫若明诏守土之臣,使严为之备,而又专委兵马司,使修车马、备器械,以图患于未然,则西戎不能入境矣。
此臣愿献陛下三策也。
臣又闻天下之大犹人身,夷狄者股肱也,中国者腹心也,股肱之疾既作于外,腹心之疾复攻于内,则不问人之肥瘠,其亡也可立而待矣。
秦始皇奋六世之馀烈,振长策而御宇内,吞二周而亡诸侯,却匈奴七百馀里,胡人不敢南下。
于是遣将军蒙恬万里长城以防胡人,自谓关中之固,子孙帝王万世之业,而不知祸起于萧墙之内。
一旦陈涉以瓮牖绳枢之子,无万乘之尊,无疆土之大,身非王公大臣名族之后,才能不及中人,非有仲尼墨翟之智,陶朱倚顿之富,蹑足行伍之间,振起阡陌之内,奋臂一呼,天下响应,山东豪杰于是并起而亡秦矣。
臣以是知腹心之疾,尤甚于股肱也。
国家治平日久,冗食游手之徒触处有之,败军亡卒流离散徙者纷如也。
日则博奕饮酒于市,夜则而为盗贼、椎牛发冢于墟落之间,非礼非义,无不为也。
万一有豪杰者为之倡,啸聚山林,劫掠闾里,驱迫良民,以至擅名号、攻城邑、取库兵、释死罪,纵横自肆而不可制,则为腹心之患,亦不浅矣。
顷者方寇窃发,血流通衢,江浙井邑多为煨烬、兵拿不解,所费巨万,始能致其头于阙下,诚可为后来鉴也。
况今兵戈四起,安知无方寇之流欲乘隙而作乱者耶!
以臣观之,守令得人,此无足虑。
盖州得一贤刺史,则千里蒙其庇;
县得一贤令尹,则百里受其赐。
德化足以格人心,威风足以挫强寇,锄奸铲猾,号霹雳手,则顽民悍俗,亦且惶惧恐伏,逡巡销缩而莫敢动矣。
臣闻王嘉曰:「国家有急,取办于二千石
二千石尊重难犯,乃能使下」。
县令既众,不能皆贤,但州得二千石能自重其威权以使下,则虽有黄巾赤眉,无足畏也。
尹赏之治长安,使吏民杂举轻薄少年恶子、鲜衣凶服持兵刃者,悉籍记之,一旦收捕,纳之穴中,由是盗贼顿止。
张敞之治胶东,明设购开群盗,令相斩捕除罪。
吏追捕有功,而上名尚书,调补县令者数十人。
由是盗贼解散。
赵广汉之治京兆,精于吏职,尤善为钩距以得事情,郡中盗贼,闾里轻侠,其根株窟穴所在,铢两之奸,皆不能逃。
朱博之治琅琊,尝令属县各用豪杰为大吏,一旦窃发,县则移书诡责取办,其人尽力有效,必加厚,以是豪强慑服。
韩延寿之治颍川,置正五长,相率以孝悌,闾里阡陌有非常,吏辄闻,奸人莫敢入界,而吏无追捕之苦。
龚遂之治渤海,移书敕属县,罢捕逐之吏,单车独行,务以德化,于是盗贼悉平。
此数子者,可谓善治郡者矣。
方今之时,其术亦有可用,亦有可去者,盖彼时此时故也。
臣为陛下今日之计,莫若明诏督责监司郡守,使勤于王事,常行举察,无以酒色昏其精神,无以贿赂易其心志,夙兴夜寐,常蕲仗节死义,尽忠犯难,以报国恩。
仍乞明诏郡县,有骄兵惰卒穷困亡命者,有累负重罪常赦不原者,有闾巷恶少不齿于人者,有困迫饥寒剽夺衣食者,并许自陈,革过鼎新,不念旧恶。
仍仰州县给赏召募,有愿奋力勤王、禦寇立功者,集官诣射圃试阅,择有股肱勇力之人,收录麾下,当行禁约,应副至期差使
夫如是,则旧染污俗,咸与维新,人人自奋,愿以身报国。
况以此笼络天下之豪杰,皆为我用,则啸聚为盗者无有也。
臣窃见圣诏尽诏天下之兵,臣知州县之兵,本不足以禦寇,今又起而之它,则其势愈杀矣。
若不早用臣计,一旦有豪杰奋发而起为之应者,赢粮影从,鳞集瓦合,攻城犯邑,则守令不过提携妻孥,遁藏草莽为自全计而已,谁肯为陛下守土者?
不若用臣之计,则盗贼不作,而国兵不乏,守土者又得以安其身,而尽忠竭节矣。
此臣愿献陛下四策也。
臣又闻当一方之重,寄百里之命,所以保守土地,全活生灵,邦之治乱,民之存亡,实有赖焉。
当其平居无事,无桴鼓之虞,无征伐之役,享高爵厚禄,处则华厦,衣则锦绣,跃骏马而罗红颜,坐重茵而食列鼎,高谈阔视,手挥指顾,号令吏民,则庸人懦夫亦可其任。
洎其遽有变故,回惶失措,不过婴城拱手,坐待其毙,甚者望风而窜伏矣。
曾不闻有高城深池,坚甲利兵,与劲敌遇,效死而不去者。
夫如是,则生民何赖焉?
然则忠义之士,卓然名节与秋霜烈日争严,使之当公家之任,而能提孤兵、守偏城、临大难而不夺其守者,难其人。
臣观唐明皇励精政事,开元之际,几致太平,得人不为不盛。
一旦禄山叛逆,哮噬无前,河北二十四州之吏,为贼诱引,委靡从顺者几半,逆为之计,不陷于贼者,独颜真卿一人而已。
玄宗喜谓左右曰:「朕不识真卿何如人,所为乃若此」。
使王师有进征之援者,平原之守也。
继而张巡、许远与城父姚訚以数千疲苶之兵,而抗百万难制之贼,孤寄一隅,日战数十,挫贼之锋,鲠其喉牙,使不得进而搏食。
江淮之地,转输不绝,其民不为涂炭者,良以睢阳未下也。
此在当时,亦未至于扬芳飞英,角立杰出。
然一旦遇变,乃能忠义奋发,激昂天下之吏,虽赴汤火、冒矢石,而有不可屈之大节,载在方册,章章不可掩,使后世奸臣贼子,尸位素飧者,闻其风莫不惭汗。
脱或太守县令,人人皆颜真卿、张巡、许远、姚辈,则国势何患乎不振也!
夫以方今人材之盛,而臣乃敢昌言谓难其人者,臣窃见曩者清溪寇起,郡县之吏怀印绶、挈妻子而先去者,比比皆是。
当时士庶咸谓不能守土之臣必遭诛戮,以激贪懦。
既而交结权贵,互相汲引,巧为词说,文过饰非,非特不正典刑,又且悉与叙复,故忠义之风不振,而臣子无所矜式,使夷狄交侵,几危社稷,而河北守令,罕与为敌者,循前弊而已。
假使当时方寇既擒,不能守土者悉与诛戮,则顽夫廉,懦夫有立志,敌人未必能深入,若蹈无人之境也。
臣为今日计,莫若明诏丁宁诰戒天下郡县,宜思患而预防之。
过此以往,或有内陵外侮,攻犯城邑,而能禦敌自全者,许擢用于朝而推恩于子孙。
如或不能保守,复循旧风,即与斩首以戒后来,仍流窜其子孙于远恶之地,纵累经赦,不许原罪,则人人思效死,而莫肯为逃逋自安之计矣。
此臣愿献陛下五策也。
臣又闻有常产者有常心,无常产者无常心。
无常产而有常心者,惟士为能。
若民则无常产,因无常心,苟无常心,放僻邪侈无不为矣。
臣伏睹圣诏许馀路忠义之士率众勤王,甚盛举也,然天下之民,不能保其常心。
以臣观之,河北、河东京畿,不幸为夷狄侵陵,自当体国念家,人自为战。
圣诏许其聚徒众,捍寇立功可也,若施之于馀路,则不可也。
何则,民无常情,约之以法,劫之以威,则规规然不敢自肆。
无以制之,则若寘猿于木,投鱼于渊,安能保其不恣哉?
臣观今日应募而起者,多豪横之民,浮家泛宅而无所归。
一日云集,则号令贵乎有威,统御贵乎有法,左右前后不紊其常,旌旗行伍不汩其序,然后击之无敌,散之不乱,而可以立武功也。
如使擒纵不得其人,则变心而祸患作,本以治乱,反以致乱,本以禦寇,反以助寇,安知无奸雄投隙,假勤王之名为叛逆之贼哉!
此无他,馀路安堵如故,人物繁富,仓廪实而府库充,豪横之人制之不得其术,则见所可欲而争端起矣。
臣近观福建路发募兵经过临川,统御无术,遂尔作乱,强劫妇女,虏夺衣物,破人家产,而人莫敢谁何,不过吞声饮恨,无所从诉。
臣始闻之,不胜太息。
窃虑炎炎不已,则为大患也。
幸而州府访闻,即严行禁约,使后来者少挫其气而不复肆陵侮。
臣为今日计,莫若速降诏旨止绝馀路,不许聚徒众,所有已应募者,仰同心协力,共立边功,当有厚
如复欲召募勇敢之人,即仰州县给赏自募阅试,择其堪用者录之,仍即绳之以军法,无使复袭前弊。
臣观孙武一斩队长之首,而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,无患约束之不明,申令之不熟也。
若以为天子已下之令而不可中辍,则又非所以安邦也。
臣观两汉英断之主,无出高祖郦生谋挠楚权,欲复立六国,高祖曰:「善。
趣刻印」。
及闻留侯之言,吐哺而骂,曰:「趣销印」。
夫称善未几,继之以骂,销印刻印,有同儿戏,然其计足以安社稷,无伤乎高祖知人之明也。
此臣愿献陛下六策也。
臣又闻天下安,注意相,天下危,注意将。
然以臣观之,则天下安危,将相皆在所注意,况将相和则士豫附,士豫附则天下虽有变而权不分,权不分乃所以为社稷计也。
是以宣王承周衰之后,四夷交侵,中国微矣。
当时北有猃狁之难,伐之不可后时,必有严翼之人,以共服,然后能
虽有严翼之人,无将以率之,则亦未可必也,故必有文武吉甫以为之将,然后可必也。
《诗》曰「文武吉甫,万邦为宪」是也。
吉甫为将于外,而内无忠顺之臣与之同志者辅王耳目,而迪其心志,则妨功害能之人至矣。
妨功害能之人至,则若吉甫者,其身之不救,何暇议胜敌哉?
故必有张仲孝友者在内,然后吉甫得以致力于外以有功。
然则宣王所恃以收功者,张仲孝友而已。
《诗》曰「侯谁在矣,张仲孝友」是也。
窃以今日金贼之患,殆有过于宣王之时,陛下欲成中兴之大业,则伐之尤不可后时。
朝廷大臣如张仲孝友者,想不乏人,然未识宣威沙漠以统王师者,有文武之吉甫耶,借使有之,则为宰相者,不识同心同德以辅王耳目而迪其心志,有如宣王之时耶?
臣观吕太后时,诸吕擅权,欲劫少主危刘氏,丞相陈平患之,陆贾画计,曰:「社稷安危,在两君掌握之间尔,君何不交欢太尉」?
陈平于是与绛侯深相交结,卒诛诸吕,而汉祚不绝者,陈平能用陆贾之计故也。
臣为今日计,尤在选将择相,无轻付此柄,而使之内外相和以济国难,则敌人无足虑。
以臣观之,如李纲者本无大过恶,不宜置之閒散之地。
况纲之功业卓伟,忠义奋发,真社稷之臣,天下之所乐从,海内之所推称者也。
闻其谴谪,虽闾里庸夫野老,莫不咨嗟感愤,以为国家不能用人也。
夫处之以将相之任,则当取其大功,而略其小过。
臣闻在上皇朝,京师暴水泛涨,文武百僚皆备船筏为避水计,独奋然为上皇敷陈灾异,忠言苦口,虽旋被谴责,而甘心无怨。
既而后患果符其语。
陛下明断,擢卿监之中,而处之以枢要之职,天下知朝廷得人矣。
既而金贼势迫,群臣有它幸之请,独毅然断其不可,于时朝廷大臣姻属皆散而之四方,甚若蔡京父子蒙被渥恩,莫与比隆,一旦变起,举族逃遁,无毫发为社稷计者。
全室不动,仍肯以身当战之先,故天下皆知此时微为之宰制,则京师已为丘墟,生民皆为鱼肉矣,其功岂小补哉!
今日岂可以用军之小过,而黜之于外,是失天下之望也。
臣闻汉高祖奋布衣,提三尺剑起于丰沛,六年而成帝业者,盖以其能知人而善用尔。
故尝告于群臣曰:「吾所以有天下者,以其能用三杰,运筹帏幄、决胜千里,吾不如子房
镇国家,抚百姓,吾不如萧何
战必胜,攻必取,吾不如韩信
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,此其所以为我擒也」。
臣以是知人各有所长,用人者当量能授任,使萧何而为战胜攻取之事,必不能矣。
房琯自负天下为己任,然一举丧帅,不复振。
以忠义自奋,片言悟主以取宰相,必有大过人者,用违所长,卒无成功,后世所以惜之。
臣谓若者,可镇国家、抚百姓、安四夷者也,至于用兵,恐非所长。
然则今日之失,非纲之罪也,用者之罪也。
陛下谪之于散,是弃萧何、房也,是有一范增而不能用也,得无为金贼快其私忿耶?
臣又虑朝廷之上,六贼死党尚有存者,不然,则白时中、李邦彦之姻属尚有大用者,故阴为之陷阱,吹毛求疵,洗垢索瘢,中含沙之射影,而陛下未之察也。
使无是辈则幸甚,脱或有之,尤今日所宜急去也。
臣闻王圭进见唐太宗,有美人在侧,本庐江王姬,指之曰:「庐江不道,贼其夫而纳其室,何有不亡者乎」?
因以郭公善善恶恶之事而讽之,曰:「知庐江之亡而姬尚在,正所谓知恶而不去也」。
臣即此以见陛下知而不能用,是亦郭公之善善也;
知六贼之朋党而不能去,是亦太宗庐江王姬也。
朝廷进见之臣,不识有能如王圭之讽谏者耶?
臣为今日计,莫若速降诏旨,复旧职,则朝野同欢矣。
此臣愿献陛下七策也。
臣又闻安边禦戎之术,在于择良将,选精兵,求辩士,尊谋主,四者并用而不偏废,然后可以兴大事也。
穰苴斩庄贾而晋师罢去,燕师渡水而解,韩信背水一战而擒赵王歇斩成安君泜水上者,得良将也。
孙膑伏万弩于马陵之下,魏军至而伏发,庞涓死焉。
李靖将轻兵至丹阳辅公祏擒者,得精兵也。
陆贾使南越,尉佗箕踞,能使之去黄屋而称臣。
韩愈镇州,而牛元翼溃围而去,王廷凑不追者,得辩士也。
李左车之缚而师之,收燕齐,用侯君集之策而攻之,遂降盛者,得谋主也。
臣尝患世之论兵者,徒知重将帅之选,急士卒之练,修器械、观形势,推风角鸟舌云祲孤虚之法而已,至于辩士、谋主,则略而不论,正所谓知用兵而未知所以用之之术也。
臣伏睹臣僚上言,谓今日边患方炽,殊乏虎臣。
天下之大,未必无其人,欲乞明诏州县,有拳勇股肱之力杰出于众者,及有兵谋武艺才堪为将者,俾以名闻,擢而用之,甚盛举也。
然以臣观之,未甚尽善,何则?
自将而言之,固不以一概论。
有一军之将,有一国之将,有天下之将,又岂特有拳勇股肱之力、兵谋之人,然后可以为将哉?
斩蛟长桥,刺虎南山,走有追风之逸,射有贯虱之妙,被坚执锐,所向无前,攻城破阵,所至先服者,特可以将一军而已。
千变万化,神出鬼没,或纵之而后擒,或以负而为,测之而益,运之而无方,若金在镕,惟冶者之所铸;
若泥处埏,惟陶者之所埴。
所攻辄破,所击辄取,无往而不利者,一国之将也。
以仁伐不仁,以义伐不义,拯民于水火之中,跻民于仁寿之域,致壶浆以迎王师,而人惟恐居后者,天下之将也。
又岂特恃其股肱之力、武艺之精而然哉!
古人固有不持尺刃,不操寸戈,而能却百万之师,以至谈笑而折冲,偃息而销衅者,在于临几果,料敌明,运以筹策而已。
又况用人以安天下,不专以文辞取,不可以家世论,当考其行实,究其才能如何耳。
季布遭髡钳而有名将之称,娄敬脱挽辂而建金城之固,萧、曹起于刀笔吏,英、卫起于罪亡之馀,郦食其监门狂生,樊哙特鼓刀仆御,班超一腐儒耳,薛仁贵特田家子耳,一旦依日月之末光,皆能勒功帝籍,振名后世。
借使汉唐之君不能用之,则数子者亦湮没于无闻矣。
军法曰:「使使勇,使贪使愚」。
智者乐立其功,勇者好行其志,贪者要取其利,愚者不计其死。
使人能收其长而弃其短,则将帅何患乎乏人也。
以臣观今日募兵之众,则精兵不患乏人,然臣窃疑良将辩士谋主,未必多多益办也,且如仁宗皇帝时富弼契丹割地之请,是亦辩士之功也。
臣窃意金贼虽强悍如此,然为之主者,又岂无大略哉,亦必知世道之安危,识国运之盛衰。
万一得辩士如仪秦之流,圆机不碍,能掉寸舌,纵横议论,俾独驰一介之使,喻之以祸福之机,陈之以利害之大,讲邻国之好而启之,援信使之證而诱之,使之动心骇听,彼未必不一言悔悟,复守旧约,而不敢侵我疆土也。
臣为今日计,广诏京畿诸路,士庶有学足以该古今,识足以贯天人,才足以供倚马之求,辩足以破倾河之论,压之以威而益进,恐之以死而新,一人而兼得斯数者,仰州县审实保明,解发赴阙。
又乞诏天下有雄才大略,能画安边之策,能知用兵之权,守边可以贤于长城,战胜可谓国士无双者,并仰州县审实解发,陛下亲策于庭,量才授职,试其所长,则良将辩士谋主,一举而兼得之,何忧乎虎臣之乏也。
方今边患日炽,正广收人物以备驱策之时,无以臣言为狂妄也。
此臣愿献陛下八策也。
臣又闻孟子曰:「桀纣之失天下也,失其民也。
失其民者失其心也。
得天下有道,得其民,斯得天下矣;
得其民有道,得其心,斯得民矣;
得其心有道,所欲与之聚之,所恶勿施尔矣」。
臣以是知民惟邦本,本固邦宁,国之所以废兴存亡,特在于得民与不得民之间耳。
《传》所言「桀纣以不仁失天下,汤武以积德有天下」者是也。
臣窃观天下之民,似有离心。
盖自太上皇临御之日,奸臣擅权,蠹贼滋甚,假奉上之名,而割民之脂膏,托崇道之势,而夺民之产业,因花石之微而驱民于困厄之地,缘名字之讳而挤民于罪亡之馀。
天下士庶阴怀怨恨之气,抑郁而不敢吐,上违天心,下乖民和
故顷者方寇窃发,民乐其祸,而有何独后我之叹,则民心之离也久矣,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来者渐矣。
幸赖祖宗遗德馀烈尚有存者,故纪纲未至于大坏。
去年春金贼入寇,国势几危,若非上皇明断,禅位陛下,使人心怀宋,则天下已非国家有矣。
何则?
黎元赤子,皆知陛下在储宫时,恭俭仁孝之名闻于远迩,故即位之初,闾里相贺,知天下可指日安也。
既而悉诛六贼,天下又复相贺庆,谓陛下能除民之害,真安邦定国之主,是知民心固乐从也。
比者圣诏起兵,国家太平日久,颁白之老,不闻金鼓之声,一旦干戈扰攘,黎元固已动心而骇目,加之无识凶徒,簧鼓不根之语,谓国家败兵既数,将下诏民间三丁选一以为用,智者知其流言,陛下必不为此,奈流俗易于摇惑,虽家置长喙,人为说铃,亦未能决其疑。
臣恐此语一煽,民心不无摇动,甚者预为生离之忧,则求其安堵不动不可得矣。
此盖流言者之罪,然亦国家募兵有以致其疑也。
臣愚欲乞陛下速降诏旨,安抚天下,明断此意,使解其惑,以民心。
广施德化,使恩有馀地,为子孙万世无疆之休。
仍乞天下所发遣募民,见在京畿,诸路屯聚捍寇者,俟金贼旋师之日,命将帅出厚以募,有愿住者乞留守京畿以防后患,仍约以归期。
其不愿留者悉遣之,若抑而留之,又致变矣。
陛下如其吝赏给、惜供馈、不招军以控扼边陲,则臣心知边境骚扰无时而已,异时复下诏募兵,则东南之民其力疲矣,其财耗矣,岂能保其必胜哉?
乃天下所发至募兵,所以忘身而犯难者,不过希而已。
借使金戎已宁而遣之归,有功者固当厚,无功者亦劳其来。
一则怀之使无异心,二则诱之可以再用,实良策也。
兹数者皆欲陛下民心以长有天下而已。
此臣愿献陛下九策也。
臣又闻先王之理财也,若持衡然,不使之偏归于公家,亦不使之偏入于私室,惟其适而己。
省赋敛轻徭役者,虽先王之善政,然国家有夷狄之难,将欲养兵而禦戎,则其实不过以安百姓而已。
虽敛财于民,为募兵之,下亦无怨言也,第不可以取伤廉而已。
臣近睹诏下募兵,诸路多科于民,使百姓所费不赀,而乌合之众又不足以立事,至于忠义之士,能率强勇之人,以徇国家之急,则官府无钱以给馈饷,聚而复散者有之。
以臣愚计,窃谓万一边患未宁,再欲募兵,则不若以税额量情均科钱以助国用。
其有官之家,并不蠲免,则所敛薄而均,百姓皆乐而从之,取之虽微,而聚之即多。
州县预贷官钱,募勇敢之人以勤王事,则足以禦寇矣。
所敛之钱,存其三之一以募兵而守城,馀者悉为起兵之费,甚尽善也。
臣尝以是遍询于乡老士庶,皆善其计,以是知民情之乐从也。
臣又虑兵馈不给,则臣有策于此,可使不损于民,不害于公,令下之日,诸路军储霈然有馀矣。
所谓策者也?
臣谓天下所纳米以造酒者,不过欲市利而已。
为今日计者,莫若速降诏旨,罢卖官酒,许州县之民投状召保,均分酒课,任自造卖,仍委局务者日计其利,无使亏折,应诸路所入米悉以充兵馈,则榷酤不劳,而军储可给矣,其策岂不良哉?
此臣愿献陛下十策也。
臣于十策之外,又有三事,亦今日之不可缓者,试昧死为陛下陈之。
闻之《书》曰:「左不攻于左,汝不共命。
右不攻于右,汝不共命。
御非其马之正,汝不共命。
用命于祖,不用命戮于社,予则孥戮汝」。
臣以是知古者王师之出,有不用命而胜敌,必戮而不赦,况望风降伏者,其罪宜如何哉!
臣窃闻比者三军临阵,将士或有背命,遂尔降敌,臣愚欲乞陛下明诏抚怀军情,使各奋其勇,仍有降敌者悉戮之,则军势振矣。
此其一说也。
臣又闻明君贤相,所以动而胜人,成功于众者,多用间术。
故兵家之策,用间有五:有因间,有内间,有反间,有死间,有生间。
五间俱起,莫知其道,是谓神纪,人君之宝也。
故三军之事,情莫亲于间,莫厚于间,事莫密于间,非圣不能用间,非仁义不能使间,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。
微哉微哉,无所不用间也。
臣窃意金贼强悍,傥或未可以力胜,则不若用死间之术而灭之。
臣身虽不长六尺,而万夫;
辩虽未足以方仪秦,亦可谓圆机而不碍者也。
臣以忠义自奋,何惜一身,为陛下用此术以扫荡丑虏,而安我社稷耶!
方今将帅如其已有良策灭之,则生民之幸也。
万一未有其计,则伏愿朝廷借臣一介之使,遣臣见虏主而说之,臣自有策,能使丑虏倒戈卷甲,不复侵侮。
如欲绝其种类,则臣亦愿以死间。
伏愿朝廷俟其有弛心而无备,则遣将领精兵以歼之,臣虽遭鼎镬,能以一身破强悍之虏,而安我宋二百年之社稷,使万世之下,奸臣贼子诵臣之名,莫不掩卷而惭叹,则臣虽死犹生也。
伏愿陛下明断而决行之,无谓臣韦布之贱,不能立此功也。
古语有之曰:「猛虎之犹豫,不如蜂虿之致螫;
孟贲之狐疑,不如童子之必至」。
取其能必行之。
臣前所谓使韩信、李靖惜郦生之烹,怜唐俭之死,小有所不忍,则不能成大功者,正此谓也。
此臣所欲言者二也。
臣又闻阴阳家流,有三奇八门之术,天子庶人之式,足以自利,足以厌人,扬兵九天之上,尸敌千里之远,天神地祇,皆为我用,则取胜之大要也,今何苦而不用哉?
精此术者,每有其人,陛下求之未切尔。
臣愿下明诏如求贤之急,必得此辈以济大事,天下幸甚。
此臣所欲言者三也。
臣闻马周以草茅一介之士,为唐条陈二十馀事,皆当世所切,太宗爱而擢用,以佐明圣,不胶漆而固,恨相得之晚,非王佐才畴能及此?
萧铣江陵,屡战不克,李靖陈图十策。
有诏拜行军总管,军以委焉,师至夷陵萧铣遂行。
臣以鲰生恭诵圣诏曰:「每闻边报,痛切朕心」。
臣是以感激自奋,愿以身报国,故昧死献十策。
臣无王佐之才,非敢望若马周之擢用,特愿用臣狂计以擒金贼之渠魁,扫荡边尘,复祖宗之规模,庶几不愧李靖献策以图萧铣,则臣虽以直言犯逆鳞,自取诛戮,亦没齿无怨言。
然臣所陈特今日之急务,至于朝廷之阙失,政令之僻违,甚有可言者,臣以陛下方今有北顾之忧,故且置而勿论。
臣又窃闻学古入官,挟策登第者,平居贪位慕禄,惟恐居后,窃窃然常有不满意,一旦国家有变,虽捐躯以报,尚何所惜。
奈何风俗衰薄,忠义陵迟,故有官君子,方且酣畅自适,不以社稷为念,甚至赴阙注调者,才闻变起,不参部而归者有之,及京畿而反者有之。
其间有能奋身为国者,几何人哉?
间或有之,则群聚而笑,指以为狂生。
臣闻其语,忿气拂膺,恨无上方斩马剑以断其腰领。
臣恐此风一扇,天下靡靡入于衰败,故愿以死间之术,为陛下安天下之民,庶几少植忠谊,以振颓风。
仍不避斧钺之诛,敢献此书于朝廷也。
伏愿陛下函容之德,天高地厚,怜臣愚忠,恕臣狂斐,以来忠直之言,以激衰败之俗,则万世之幸也。
傥或以臣言无足采,而又以草茅之贱,上玷圣聪,下触权臣,必欲置之死,则臣亦甘心焉。
臣无任瞻天望圣俯伏待罪之至。
诚惶诚恐,稽首顿首,昧死谨言。
按:《欧阳修撰集》卷一,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。
乞早罢黜张璪元祐元年六月十九日 北宋 · 王岩叟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二二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八○
臣昨十六日上殿奏事,蒙陛下语及张璪,臣力言邪巧,多行私意,不可以久在中书
蒙陛下再三宣谕,已尽知所为,且留待除服后教去,令休著文字。
臣便合恭禀睿旨,置不复言,然静而伏思,臣任谏诤,天下之事可谏诤者,莫急于佞人在君侧而不去。
孔子曰「佞人殆」,殆者危也,言佞人不去,天下之危道也。
今佞人在陛下侧,可不惧哉!
此臣之所以不敢自安而切切为陛下言也。
盖其朝夕得以惑乱圣听,贼害政事,党庇奸恶,谗谮善良,将无所不至,最腹心根本之大患也。
此而不谏,更谏何事?
臣非不知今日不言,上可以顺承陛下之意,下可以悦媚奸臣之心,于臣之私甚为得计。
然臣安忍便臣之私,而忘国家之便哉!
臣所以不避死亡之诛,而犯逆鳞以告陛下,必期陛下感悟,早逐奸臣,为社稷福也。
陛下又以尝预受遗,不欲责去。
臣谓陛下与其小不忍以容奸蠹伤国家,曷若大有为而去佞光显祖宗?
此则陛下之大孝也,岂可反以眷留欺罔先帝之人为奉承遗志惜大体哉!
可留而去之害义也,可去而留之害政也。
可谓害政矣。
奴事安石,死交惠卿,羽翼王圭之佞,唱和章惇以倚其外强,阴结诚一以资其外援。
惟一唱一和,交纵诡随,协为蒙蔽,贾百姓之怨以归朝廷,不闻一言忠于先帝。
谓陛下所宜愤疾,肆诸市朝,以雪先帝之恨,不谓陛下反容而留之,郁天下之公议也。
兼以今日循默保位,惶恐畏罪,犹或可容。
而敢乘间伺便,为私不已,以招人言,致命令已出而复退,法制既行而又改。
推其由来,皆唱议,恩则敛归私室,怨则移在朝廷。
中书机要之地,尤当谨严静密,乃泄漏上旨,攘窃主恩,习为常态。
每三省差除,或方都堂商量,或在帘前准拟,先请召其人面自语之。
其美者则不以为出于人主,而以为出于己;
其不美者,则曰此非我意。
又或言事官言其党人,则立召至其第,以章疏中语告之,使得奔走经营,弥缝于上下。
其背公尚私,弄威福以卖朝廷,乃敢如此,岂可以为大臣处要地,以腹心托之哉?
陛下未知则可,既知而容之,则奸臣将安于为私,无复畏惮矣。
自古人君患在蔽惑,不知其为奸邪而误用之,今陛下聪明洞彻,幸深知其奸邪矣,而犹用之且不已,此臣之所以为陛下惜也。
皇帝陛下春秋方富,太皇太后陛下不出房闼,大臣尤当小心恭谨,外不敢为奸以易朝廷,内不忍怀私以欺陛下,乃忠臣之义也。
之心,乃幸两宫听政帘下,而得以肆其奸行其私耳。
以谓宜以大不恭、不忠论,安可容而恕之邪?
陛下亦宜自固主权,不可放与奸臣,令侵侮也。
伏惟陛下即位以来,无改更一事不协人情,无进退一人不合公议,求言若渴,从谏如流,何独于靳靳如此也?
臣愚区区,深恐累吾君全德之美。
陛下亦何得不自惜此清明之政邪?
伏望圣慈早赐罢黜,以为奸臣怀私事君之戒。
天下幸甚。
〔小贴子〕臣闻近曾留身独对,必有自营之言惑乱圣听。
窃计或佯为求去以探陛下之情,或推过于众以宽陛下之意,诬忠言为党论,反私意为公心,诡辞百端,以求安身固位而已。
愿陛下深察之。
〔小贴子〕陛下至圣至明,照察人情,无所不尽,须体量臣等违陛下之情,极是难事,殆非大义所迫,系国家利害,则臣等何敢不承顺圣意,故欲犯颜以取罪戾?
盖国家之事有所未,而谏诤之职不敢自安也。
陛下以此察臣,则臣之心宜可恕,臣之言宜可取矣。
乞收还邓温伯翰林承旨除命奏元祐五年三月 北宋 · 王岩叟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二六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三九
温伯赋性憸柔,巧于傅会。
元丰之末已在翰苑,交结蔡确,求固宠禄。
及陛下践祚之始,褒嘉大臣,是时王圭实位上相温伯麻制则曰「预定议于禁涂」,及为词则曰「尤嘉定议之功」,轻重之间,包蓄奸意,阴受邪说,以攘王圭之美,徼幸异日。
操心不忠,莫大于此。
之败,罪状方露,适在忧制,未正典刑。
昨者外除,尝有天官之命,门下封駮,就改亳州,󲦤绅之间已有疑论。
今方累月,遽复禁林,非惟邪正之混淆,实恐赏罚之差忒。
伏乞收还除命,别择贤才,庶远奸人,以隆圣德。
穆宗 中唐 · 崔植
 出处:全唐文卷六百九十五
前代创业之君。多起自人间。
知百姓疾苦。初承丕业。
皆能励精思理。太宗文皇帝特禀上圣之姿。
同符尧舜之道。是以贞观一朝。
四海宁晏。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徵王圭之属。
为辅佐股肱。君明臣忠。
事无不理。圣贤相遇。
固宜如此。明皇守文继体。
尝经天后朝艰危。开元初
姚崇宋璟。委之为政。
此二人者。天生俊杰。
动必推公。夙夜孜孜。
致君于道。尝手写尚书无逸一篇。
为图以献。明皇置之内殿。
出入观省。咸记在心。
每叹古人至言。后代莫及。
故任贤戒欲。心归冲漠。
开元之末。因无逸图朽坏。
始以山水图代之。自后既无座右箴规。
又信奸臣用事。天宝之世。
稍倦于勤。王道于斯缺矣。
建中初德宗皇帝尝问先臣祐甫开元天宝治乱之殊。
先臣具陈本末。臣在童时。
即闻其说。信知古人以韦弦作戒。
其益宏多。陛下既虚心履道。
亦望以无逸为元龟。则天下幸甚。
镇抚司参谋谢启 宋 · 王之道
 出处:全宋文卷四○六三、《相山集》卷二六
受诬对吏,始惭明哲之保身;
获谴赎金,终坐刻深之为狱。
尚幸容光之赐,仅逃洗垢之诛,感涕无从,归恩有自。
窃以诗歌《行露》,重言听讼之难;
史记降霜,深悼被囚之屈。
盖两怒既多溢恶,则偏听必至生奸。
矧夫周阳由心怀爱憎,加以伯州犁手持上下。
谓虚为实,俾證龟以成蛇;
变有作无,至钻皮而出羽。
刑因不中,罚及非辜,安得张季之时无冤人,固宜于公之后有兴者。
伏念某心如其口,愚无他肠,忘机而言辄露情,好直而动斯疾恶。
是故论事常若茹物之莫能以下咽,至击邪则犹视雠之不可与戴天。
自初摄事于乡邦,逮此备员于帅幕,力排螟螣,休养疮痍。
鉴为丑妇之羞,分明亦甚;
鹿被猎夫之逐,罗织何多。
始缘人醉而独醒,遂见我清而众浊。
致奸谀之丑正,假贪暴以兴讹。
劫异时骨肉之流,共为媒孽;
赂平日指天之辈,咸作爪牙。
何武之露章,讶宗资之画诺。
遂成污蔑,妄渎宸聪;
祗欲沦胥,冀逃己祸。
苏章来二天之庇,故曾参陷三至之言。
雀角缪悠,虎冠顾望,借袖蜂而害尹,引蹠客以刺由。
专凭盗璧之谗,莫辨偿金之误。
与禽兽而奚择,又何难焉;
譬草木之有区,焉可诬也?
兹盖伏遇某官精神满腹,白黑简心,著戴胄之明彊,擅王圭之标鉴。
栉垢爬痒,一时冬日之温;
枯苏弱彊,千里卿云之覆。
是修羔雁,聊写肺肝。
其敢不尚友古人,益坚素守?
皇天后土,况明仁杰之心;
伊尹周公,尤见元忠之德。
造次于是,死生以之。
蔡卞 北宋 · 任伯雨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三四五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八一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二九
臣近闻王安石家乞纳所赐第宅,或云是安石妻吴氏之请,或云是蔡卞之请,得于传闻,未知孰是。
以事验之,皆蔡卞之谋也。
顷者赐第之时,人已窃议非朝廷之所当与也,非王氏之所当受也,又王圭故第,亦蔡卞之所当恶也。
于受赐之初,见得忘义,既享其利,又何辞焉,无乃去位不平而有怨怼之心乎?
熙宁末王安石辞位,御史中丞邓绾上章乞留安石,其说有三:一曰请赐第,二曰擢其婿蔡卞经筵,三曰除其子雱馆职
以谓行此三事,则安石必留矣。
神考曰:「有是哉?
安石之意,卿何以知之」?
曰:「安石门人为臣言」。
神考曰:「门人谓谁」?
初不言其姓名,神考再三诘之,乃以实告曰:「练亨甫」。
明日,两府奏事退,神考宰相吴充,具言其事,且谓曰:「只作卿意,使安石知之」。
安石,如上旨,安石大骇,即上奏,其略曰:「伏闻御史中丞邓绾为臣求赐第,及为臣子雱及臣婿蔡卞营差除事。
若审如此,则是臣卧病于家,而使为臣游说也」。
神考批其奏曰:「邓操心颇僻,赋性奸回,论事荐人,不循分守,可落御史中丞,差知虢州
练亨甫罢为漳州军事判官」。
圣训如此,天下传诵。
绍圣中执政,先除雱秘书省正字,然后以王圭故第赐安石之家,所请三事,无不行者。
之私意,可谓得矣。
然而臣谓非朝廷之所当与者,以神宗无欲与之意也;
非王氏之所当受者,以安石无敢受之心也。
又况王圭故第,本以罪夺,夺彼与此,皆出于
雍熙中卢多逊既贬崖州枢密副使柴禹锡宋琪多逊故第,太宗曰:「多逊犯罪籍没,宰相,曾不避恶,岂大臣之体乎」?
于是太宗虽以宅赐宋琪而薄此两人,同时黜罢。
先帝以王圭之故第赐妻家,与而不吝,得太宗之心矣,亦何颜,无所避恶?
况在先朝,则安享无故之利;
至于今日,则又无故而辞。
既受忽辞,不为无意。
愿下臣章三省,并议典刑,庶使轻君自恣之臣知所惩艾。
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奏(八 元祐四年三月 北宋 · 刘安世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五四一、《尽言集》卷八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二三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七九
右,臣近尝论列路昌衡除知广州不当,初闻尚书省勾收告命,缙绅莫不欣悦。
今日乃知却有指挥,令进奏院依例发下。
三数日内,予夺反覆,中外疑惑,实损国体。
臣按昌衡天资削刻,狡狯诞谩。
熙宁中相州安阳县,不修士检,丑声流闻,本路监司将行按发,昌衡遽乞寻医,因得幸免。
然而内疑指使刘龟年暴扬其事,后来陕西用兵,龟年适在秦州夕阳镇为监押昌衡乃指名抽差,部押粮草,私缘军兴,中以危法,而泄其私怒。
是时龟年具以因依诉于赵济,遂留而不遣,其事喧腾,无不知者。
臣又闻昌衡执亲之丧,寓居南京,曾无哀戚之容,反为非僻之行。
有武人刘振孙者,候其微服出入倡家,遂痛殴之,为人所救,仅得逃逸。
昌衡陕西转运副使,振孙又知宁州,挟其旧怨,勇于报复,乃用匿名之书,移振孙为原州都监
且匿名文字,于法不当受理,而昌衡违法受之。
振孙事状甚轻,曾无免所居官之罪,借令当移,亦无降等之理。
昌衡任情刺举,不畏公议,一路澄清之寄,将何赖焉?
臣又闻昌衡治余行之狱,辄废录问,违经乱法,天下以为酷吏。
然而行之旧游王圭之门,昌衡既于案牍之间隐落其事,又密告于王,以市私恩。
仍与蔡确阴相交结,故圭、确用事之日,寖盗华要。
陛下即政之初,澄汰奸慝,昌衡以死党在朝,独免废放,岁月未几,频易剧任,当时士论固已上讥廊庙,下责台谏。
海南之地,控制百蛮,推择帅才,尤宜慎重。
昌衡之罪恶如彼,而朝廷委付若此,臣恐豺狼之性毒烈贪暴,必不能为陛下布宣惠泽,镇安远民,异日生事,悔将无及。
伏望圣慈速降睿旨,收还昌衡误恩,别择良守,以式南国,岂胜幸甚。
张浚母计氏改封蜀国太夫人制 宋 · 胡寅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一五六、《斐然集》卷一三
朕念恢复土宇,莫若内修,肃清江湖,实系良弼。
及褒扬而懋赏,乃谦畏而辞荣。
嘉哉诚节之彰,尚矣义方之效。
可无宠锡,以表庆覃?
某氏懿范慈祥,清风肃穆。
靡他守志,恪遵卫妇之规;
为子择邻,远寄轲亲之识。
仗孤忠而许国,尔能万里而移书,不形姑息之言,纯是激昂之戒。
行光往牒,福萃高门。
王圭之交友皆贤,固宜有立;
陶侃之功名寖盛,可见所原。
庸侈君封,以华邦号。
昔先正作股肱而洎养,荣孰此如;
维冲人慕父母而报仇,功殊未建。
益康乃后,用相我家。
赐太傅右丞相贾似道辞免赐第宅家庙令有司条具以闻恩命不允诏 南宋 · 刘克庄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四九三、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卷五六
似道:朕以卿勋侔创造,为之卜潭潭之居;
志在显扬,为之作奕奕之庙。
况有累朝之旧比,未闻先正之力辞。
卿爵高而志愈谦,功大而心转小,惓惓拜疏,缕缕陈情,谓杭方岁俭而民饥,越则州贫而财乏,傥并兴于二役,必胥动于群言。
无广厦芘万间之心,有大臣虑四方之志。
朕念尔德未报,何官可酬!
昔宇宙翻覆,殆哉岌岌乎;
今江沱宴安,是谁之力也?
虽庙谟宏远,固无庸去病之家为;
然世德深长,讵可效王圭之复祭!
其祗涣渥,不必渎词。
祭陈子白母文 南宋 · 林亦之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八四一、《网山集》卷五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一四○五三
呜呼!
昨者死丧,井陌共叹。
矧于我辈,尤切凄断。
嗟嗟夫人,良妇贤母。
丝调凤鸣,兰芳芝秀。
何为一疾,遽隔莽渺。
年过五十,已不为夭。
王圭之客,梁鸿之宾。
风雨盘豆,义如家人。
行矣刍灵,同是一哭。
孤坟屋角,痛注心目。
祭林稚春母文 南宋 · 林亦之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八四一、《网山集》卷五
呜呼!
空山晚岁,寄巢一枝。
可忍长诀,交横涕洟。
王圭之家,周瑜之母。
千年百年,旷哉天宇。
缟衣数程,来赴丧期。
未曰有子,有母如斯。
故于栖息,欲托情重。
书曰网山,浮家之洞。
秋风落叶,丹旐翩翩。
全家哭送,卮酒何年。
经筵进讲故事(五) 南宋 · 袁甫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四三七、《蒙斋集》卷一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九五
唐太宗时魏徵每犯颜苦谏。
或逢上怒甚,神色不移,上亦为霁威。
上尝得佳鹞,自臂之,望见来,匿怀中。
奏事,故久不已,鹞竟死怀中。
又尝与王圭语,有美人侍侧,上指示曰:「此庐江王瑗之姬也,杀其夫而纳之」。
避席曰:「陛下以庐江纳之为是耶非耶」?
上曰:「杀人而取其妻,卿何问是非」?
对曰:「昔齐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,由善善而不能用,然弃其所言之人,管仲以为无异于郭公。
今此美人尚在左右,臣以为圣心是之也」。
上悦,即出之,还其亲族。
臣闻唐太宗非不谈仁义,亲君子,然而缘饰之意多,真实之诚寡。
观其鹞死怀中也,若有畏惮之心;
及其论庐江王妃也,初无忸怩之色。
一闻王圭之谏,乃能翻然而改。
太宗所以兴唐者,赖有此耳,然而未足以语谨独之学也。
陛下天禀精粹,上媲尧、舜,所谓过言过行,固已一毫无有,而臣区区愚虑,窃以为诚之一字,犹有所未尽。
夫无矫饰之谓诚,无间断之谓诚。
临朝则庄,退朝则肆,肆出于真而庄由乎强,此矫饰也,可谓诚乎?
亲贤人、儒士则难,亲宦官、女子则易。
难者亲之时少,而易者亲之时多,此间断也,可谓诚乎?
臣在经筵,尝对陛下启问:「退朝入宫之后,果何所为」?
陛下语臣曰:「或观书,或作字,或览四方章奏」。
臣不胜欣喜,以为陛下果无暇日也,而闻之道路,则谓陛下犹未免溺于酒色之娱。
夫刚制于酒,未见好德如好色。
圣经明训,皎然不诬,陛下何不坚忍力行,勿以无益害有益。
乃若左右𣊓近之人,假公徇私者,尤不可不戒。
履霜坚冰,至为可畏;
防微杜渐,所当致谨。
陛下语臣,皆正大之论,而退考其所行,乃有未尽然,其与唐太宗虽有畏惮之心,而初无忸怩之色者,何以大相过哉!
愿陛下以尧、舜、禹、汤为法,兢业戒惧,无时怠荒,则德日进而业日隆矣。
有唐之事,又何足云。
林希第二章元符元年三月 北宋 · 蔡蹈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三五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九七
今月二十五日具奏林希倾邪,诡躁褊急,竞利争进,无大臣体等事,乞特赐黜罢,至今未蒙施行。
臣窃见自小官以至显要,无非阿附权贵,以为梯媒。
既以恩出其门,遂亡朝廷公论。
王圭之恶,属者士大夫口语籍籍,皆谓削夺后时,独游谈要路,欲以盖藏。
背公营私,阴灭大义。
为臣如此,顾虽下僚小吏,不可一朝居也,况左右大臣乎!
以圭能累数十荐,力为拔引,至吏部尚书翰林学士,天地之造,父母之德,岂复有大于此者乎?
由此见亡爱君报国之心明矣。
希之奸邪,其状不一,独盖藏王圭,尤害朝廷大义。
其它交通梁焘,举自代,吕大防、苏辙引为天章阁待制,其为奸党,亦甚著明。
盖朝廷二三年间,诛斥元祐群奸,自谓几尽,乃不知希实馀党,而反在天子左右。
天下士大夫议论所以喧腾而未息也。
臣愚欲望陛下断自圣意,检会前疏,早赐施行。
乞正王圭之罪奏绍圣四年五月己巳 宋 · 叶祖洽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七一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八六
先皇帝所以待王圭,可谓厚矣,自翰林学士承旨擢为参知政事,寻又擢为右相,复擢为左相,在政府凡十六年。
盖祖宗以来人臣遭遇委任之久者,无一二人。
又擢其子为馆职
圭之身及其兄弟、子孙、皂隶,凡受朝廷恩命者,臣不知其数。
然则先帝之于可谓无负矣。
当先帝违豫至于大渐,储位未正,中外惶惶,延颈以望。
上相,众目所视,所宜率先建议,首定大计以慰宗庙。
乃持疑顾望,含糊不决,至于同列以大义迫之,不得已而后应。
不知意安在?
使同列不切责之,则将遂无言,岂不误事?
天下至今罪之。
虽先帝泽及人深,天下属意陛下之久,然名实未定,忠臣义士安得无忧?
臣于是时适在朝廷,亲闻士大夫之论,籍籍罪
已而死,天下莫不快之。
然是时,朝廷所以赙赠周恤,恩礼过厚,仍赐甲第一区,莫非异数。
臣闻特恩赐第,所以待元勋异德。
为臣不忠,何以得此?
伏乞特下有司,正圭之罪,以戒天下不忠不孝之臣,使知治世典刑无前后之私也。
申实录院建中靖国元年八月 宋 · 邢恕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二二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》卷一八
恕为御史中丞,为章惇所挤,与同知枢密院事林希皆以本官罢职,恕遂出知汝州
数月,移知南京
时哲宗亦徐知希与恕俱罢,有罪名,而恕无明白罪名,恐恕复用,即检寻出恕元祐初因罢中书舍人、责知陶州日,曾于帘箔有疏自辩。
然□中固未尝听,责命遂下。
其后再责永州监当,首尾九年,皆在谪籍,并因国事,即不缘私,而悉置不论。
元符元年冬,乃取下三年前章疏,抉摘疑似,上欺哲宗圣听,降恕三官,责知南安军
章疏中止于自序扬历本末,未尝干及朝政,乃具述神宗皇帝追惟遇臣畴昔之言,察臣本末,记其姓名,乃复召还馆阁
又云至于神宗皇帝末年,能察知臣以为忠信,遂除尚书省官。
则于责词中并削去不言,特著其熙宁初忤旨罢馆职之言,以巧相诋诬。
恕时以帘箔未相知,恐以为前此尝违道干进,故云及臣除尚书方员外时,司马光亦除资政殿学士,其月日可考也。
即见诋云「自谓与司马光同被收擢」。
又恕时有故与韩维相连,所以云韩维素有名德,及与司马光、吕公著为一等,即见诋云「指权臣为名德」。
此皆见于训词之言,足为显据。
去年六月间,尚当国,责恕均州分司,反以司马光、吕公著追贬海外之日,由恕所挤。
公著之贬海外,责词具在,罪名可见,与司马光所坐口语,并无分毫干涉。
惇之贬,已是厚诬,至同贬公著海外,当时之人尤知其无名。
然则公著与恕累不相干,事理灼然。
至贬海外,则缘元丰八年春范祖禹曾说今上皇帝已嗣位,然娄后事犹可虑。
祖禹先到京师,恕因与祖禹閒言哲宗方十岁,比至还政,须更十年,中间事亦有可虑。
祖禹即道光之言。
司马光尚未起,不能深知宣仁之用心,故有此言,然其于哲宗之意则忠也。
祖禹深相知,所以与恕说者,正以为善意,非恶也。
恕曾说与蔡确、章,亦以言为忧国爱君之意尔。
当是时,朝廷方向用光,欲以为相。
又帘箔在上,言于帘中,乃有形迹,恕特密与等说,则岂以意为不善,有陷光之意哉?
及至绍圣间章惇疑恕,恐其不为己用,每以光、公著为言,欲见把持,至云恕是吕公著上客,又云恕昔时常托司马光在手掌里。
绍圣间侍从臣僚,无不闻知。
则惇方贬光、公著之日,岂容恕知其谋也?
叶祖洽王圭事,林希本出门下,又是亲戚,既与为党,以希之故,阴欲庇,而祖洽事乃引光、公著与为比,谓光、公著已贬节度副使,则岂可置而不行?
王圭之贬,因祖洽屡有章疏。
光、公著则已贬节度副使,其后并无人言,又别无事因,特因祖洽之言所激,遂同日与皆贬。
岂尝见问,恕亦何尝闻知?
但既贬光、公著后,恕徐闻于哲宗前以言娄后事犹可虑,乃以为幸其如此。
兼观光责词,谓其「实藏祸心」,则其旨可知也。
吕公著责词,则与责节副词大节皆相表里,其后别无罪名。
然不知当日因何与并责也。
但既贬,知其别无事因,即于贬光之日,旋画旨下编类所,应事干臣僚并仰本所直行取会,仍备坐,若有隐匿增减漏泄,并科除名之罪。
后五十二日,编类所方行牒来,止于取会司马光语言而已,与吕公著了无相干也。
恕即回牒,具坐元丰八年夏范祖禹与恕说,曾与司马光同在洛河官船中,说先皇已嗣位,然娄后事犹可虑。
恕寻曾说与左仆射章惇左仆射蔡确,委是诣实。
回牒今在编类所案卷中,可以检照。
恕止云光言犹可虑,则是忧虑恐有此事,如何以「可虑」之言,乃反指为「祸心」也?
兼当年二月初责节度副使时,责词中已有「潜怀脾睨之邪计,欲快倾摇之二心」此两句,已指「犹可虑」之言,以为「邪计」、「二心」,但其言不甚别白尔。
至贬海外之日,则云:「乃与凶党,实藏祸心。
至引宣训衰乱不道之谋,借喻宝慈圣烈非意之事。
兴言及此,积虑谓何」。
止是更注解「邪计」、「二心」之词而已。
即知再贬光、公著,有激而然也。
其下「积虑」二字,乃狡狯,欲该载言「虑」字在其间尔。
所谓「犹可虑」者,直是忧恐之言,固无幸愿之意,与所谓「虑」者,文义语脉,理自不同。
虽彊欲牵合,不免益见其撰造也。
言为明有恶意,则当日责辞,何不实载「可虑」之言以为有幸灾之意?
如此即是著本语,知果尔,则不足以诳惑,天下人必有词。
故匿光本语,饰以己意。
然则诬陷者,特出于,事理甚明。
恕牒又云寻说与蔡确,则显见非绍圣后语也。
其言出于范祖禹祖禹至相厚,非谈光之恶;
恕传祖禹之言,固非陷光之意。
今圣明方辨光、公著之冤,而惇实,不自执咎,乃反嫁祸于恕,与前责南安辞云「自谓与司马光同被收擢」、「指权臣为名德」者,前后盖不类也。
将责光之日,若与符同,则必先令供析,然后行遣。
岂有先贬海外,后行取会之理?
与己不同,若先来取会,即恐或有隐匿,或为解释,即却难以撰造。
所以先用己意,织成罪。
既贬光后,更画圣意,以除名之罪见胁,方来取会。
所答牒辞如前,则不肯傅会章惇,符同责词,灼然可见。
兼责海外后半年,方除御史中丞,时林希相为表里,谓公著党人,欲以此相胁持。
恐此言必达哲宗之听,遂曾因事奏陈云:「惇尝以臣为素与司马光、吕公著厚,欲以此制臣」。
先时,尝云:「贤常托司马光在手掌里」。
臣答云:「光素有贤名,方元丰以前,天下之人孰不称其贤者,不能逆知光后日为相,改更太过也。
至于神宗皇帝末年,亦尝特进资政殿学士,然则神宗岂不贤哉」?
他日又面折臣云:「贤是吕公著上客」。
臣答以:「臣为吕公著上客,不可欺相公
但当元祐间吕公著进退祸福自不同。
方吕在元祐间进时,却退;
方吕为帘省所知得福之日,掇帘箔之怒,乃得祸。
这个却不同」。
则云:「若不凭他,即却须厮随著过岭去也」。
既具为哲宗道此二事,且云恐今日以此持臣,欲其顺己,臣自顾昔者实曾称道光、公著,然臣本公言,非有私也。
臣欲为所持,则御史台可废矣。
哲宗面谕云:「卿既与他进退不同,不妨莫信」。
所谓「莫信」者,令莫信也。
使果先傅会,證明光罪,贬海外,则、希宁复以此更见胁持,但乞照验责南宫告辞,犹云「自谓与司马光同被收擢」、「指权臣为名德」,则知方御史中丞日,等素厚,见诋可知矣。
程颐涪州,亦是林希章惇以为素师事,故遂于哲宗前陷成罪。
未从贬,乃于执政大臣聚会处见诋云:「师既如此,为弟子者当如何」?
寻闻其说,亦曾对哲宗皇帝陈云:「程颐之贬,臣不知以何罪?
臣于昔者实以师友之间处之,但自元丰三年曾到京师,与之相见后,至今二十年,不曾相会。
元祐间,与又不同进退」。
然则虽罪,焉能中臣?
故挟情用刑,则天下安得心服?
理当奏知。
哲宗云:「会得希之见诋先朝大臣,皆闻其言」。
哲宗面辨其事,可知谋,犹欲以程颐见中,则其于司马光、吕公著,又可知也。
今来实录,当具载光、公著之贬,则罪本末,宜得其实。
乞赐照会。
乞究王圭之罪录蔡确之功奏绍圣二年十一月 北宋 · 刘拯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七○五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八六
先帝寝疾,宰臣王圭持二心为奸,臣僚尝具弹奏。
蔡确等定策受顾命,辅翼陛下。
已而权臣擅政,等继被逐,又虑他日复用为己祸也,于是因事诬陷,挤之废死之地,而后移定策之功于王圭
圭之薨也,赐宅赐官锡子,敕葬特厚,而死投窜之地,虽蒙昭雪,赠复官爵,而恩例比甚薄。
且父子继世虽有定体,神器轻重亦系一时,功罪不明,孰大于此?
今为忠者被祸,为奸者受赏,何以教天下、示后世?
伏望圣慈究圭之罪,录之功,优加恩典。